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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烏黑的鳥嘴

第二章 烏黑的鳥嘴

一旦賴特接受那東西不是他朋友的事實,空氣中便瀰漫著一股緊張的味道。他一直盡量保持著冷靜用那東西聽不到的音量在跟莉茲說話。很顯然的,那東西的確不知道他們在盤算著什麼,或是他根本不在乎他們在盤算什麼。

眼前的修車師傅不斷的在靠近,閃爍不停的街燈使他們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心臟都緊繃了起來,緊張的空氣讓賴特不停的噴著冷汗。他們慢慢的倒退只想和這東西保持點距離,就連魚群也都離得遠遠的。

「朋友,我們幹嘛要離得這麼遠?」修車師傅跨著大腳步快速的突進。

因為突然地靠近賴特一時失去平衡,整個人差點跌到狗吃屎,還好莉茲旁邊抓住他的肩膀,把她扶了回來。

「謝啦,小小姐。」賴特驚呼著。

「跑、跑、跑,我想你不想當甜甜圈吧。」莉茲說。

賴特和莉茲繃緊了神經的向他的反方向拔腿就跑,跑的時候賴特還不忘推倒路旁的木箱、酒桶之類的來爭取時間。不過效果並不怎麼好,修車師傅就像推土機一樣把擋在前方的障礙物全部都碾碎踩過。「幹嘛要跑?朋友這樣對我會很傷心餒。」

整個街口迴盪著他的聲音。賴特的帆布外套在他身上亂打著,緊繃的肌肉壓過了他的笑臉。莉茲覺得他一定害怕得不得了,但他看上去比起害怕夾帶著更多的卻是難過,即使這樣他仍不斷的在安撫莉茲說不會有事的,鼓勵她跑得快一點。

修車師傅朝他們走去,嘴邊溢出了點口水,就好像這頓飯他吃定了沒有吃不到的可能。街燈的閃爍就在晚餐燭光一樣在替他助興。

莉茲使勁地跑著,但街道上的石磚地板,卻像流沙一樣抓住她的腳跟。驚恐的情緒在臉上寫的一清二楚,發現的賴特馬上停了下來,想幫莉茲掙脫。

修車師傅仍在急速地靠近,但剩下短短的一段路,卻走得像按了慢速撥放鍵一樣。彷彿在享受飯前的舞台表演,詭異的笑容笑得十分的燦爛。

看見這一幕的賴特確信他們一定會被追上,不但如此還被當成舞台的小丑,惱怒的他隨手抓起一顆在莉茲腳邊的石頭,朝修車師傅的方向扔了過去。「別在過來了,你這個怪物。小心我賴特大爺踢爆你的肥屁股。」

碰!!

這枚石頭不偏不移的砸中了那東西的腦門碎了開來,不知道是因為被石頭砸中臉還是因為賴特說的話他突然只站在原地不動,露出白癡般的笑容。他身上的吊帶牛仔褲依然沾滿的油汙,整個人卻像突然充滿空洞一樣恍神的站著。

「本來我是想吃甜甜圈,看來你比較想當小羊排,需要”料理”一下。」

他手腕一揮,從手指開始一路到全身變成各種顏色的破布縫製的娃娃,隙縫間還洩出黑色的氣體。他對著賴特發出瘋子一般的愉快笑聲,整條道路的石磚都劇烈搖晃著,所有街燈的玻璃表面都出現了裂紋。魚群不再遠遠的游著,而是驚恐的四處逃竄,只留下他們恐懼地看著眼前一切。

修車師傅的身形消在漆黑的煙幕中,彷彿身體的每個結構失去了連結。隱約還可以看見他那張臉,鬼白的笑容仍充斥著相同的瘋狂,或在這之上。整個軀體原本的破布在黑色氣體外飛旋、纏繞、拼接了起來。原本地鼠臉的部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灰色皮革面具,嘴的位置卻是巨嘴鳥喙的形狀,黑洞般的雙眼上覆蓋著髒污的玻璃片,頭頂著深黑高帽。他的手上則產生出了漆黑霧氣的羽翼蛇手杖,底部的破布像失去地心引力般擺動著。莉茲心想,如果真的有死神,應該就長這樣。

「你是"大瘟疫”。」賴特說,他敲開了抓住莉茲的石磚。「鳥嘴醫生!!」

鳥嘴醫生愉快的笑聲彷彿可以吞噬生命的黑洞。「很高興你認識我,光蟲!我們的相遇可以說是十分地有趣,在剛吃完主餐緊接的甜點。就是可惜了點,旁邊黏著一隻小蒼蠅。不過也沒差多少,把她解決掉,你就會是頓美味的點心了。」

鳥嘴醫生舉起手,漆黑的霧氣在他指尖流竄,瞬間一面撲向莉茲的方向。

莉茲一個踏步勾住賴特向側面跳了開來。「也許你該換個鏡片。」

閃過黑霧的莉茲對他做出了鬼臉,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激怒他,但直覺告訴她因該要這麼做才會有存活的機會。

「狂妄的傢伙。」鳥嘴醫生顫抖的說著。「少得意忘形了。」

他火大的撲了上來,左手押著高帽,右手高舉著手杖,烏黑空洞的眼神閃著電光,半霧化的身形讓他膨脹了數倍以疾速接近。

「小鬼!!」他吼著。

那一瞬間莉茲把手伸入了口袋,掏出那支鋼筆。她決定讓直覺帶領她行動,快速將筆蓋拔開,就好做過千百萬次一樣。她像寫字般的往鳥嘴醫生橫劃了過去,但筆中的墨水卻像絲帶一樣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線。月夜色的墨水像一把超級鋒利的刀片穿過鳥嘴醫生的形體,整個煙霧的身軀就跟空氣一樣被劈了開來。

被劈開的鳥嘴醫生身軀正快速的消散,完全不能理解的他伴著盛怒的尖嘯怒吼充斥憤怒的電光,低頭一看,霧化的下半身已經瓦解的快一乾二淨,烏黑的粉塵飄散在空中。

「小蒼蠅,我們還沒玩完阿。」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對著莉茲咆嘯,化為了風中的塵埃。

「他還沒死。」賴特告訴莉茲。「這只是他的部份而已。」

莉茲此時才癱坐了下去,整個人喘著氣。她看起來疲憊到了極點,肌肉因為緊繃而不停的顫抖。「至少我們暫時擺脫他了。」

賴特對著她笑了一下,嘴角已不再緊繃但眼中還是充滿哀傷。「嘿,小小姐。不管你剛做了些什麼….都超讚的,但我們要趕快離開這。他聞起來像酸掉的鮪魚三明治,臭死了。」

他們快速地離開這堆滿瓦礫碎磚的街道,由於沒有人再來找他們搭話。他們非常順利的走到了有行人、商店、魚群的街道廣場,廣場中央有座噴泉每隔一段時間便噴出漂亮的水柱,金銀剔透的水色十分清澈。噴泉周遭閃爍著許多結晶的光輝,在它的兩側有各式各樣的魚群不斷的迂迴,就像是水族館的玻璃魚缸一樣。看見水柱噴出的那刻莉茲不知道有多開心。

「我們還沒到你說的人那裡嗎?」莉茲問。

「還沒….也許我們因該找個代步工具會更快….」他嘴裡咕噥著。

在賴特開始四處張望時莉茲在噴池邊看見了個坐起來會十分舒適的躺椅,木製的椅身旁邊鑲嵌著金屬做的花朵裝飾外圈圍繞著金屬的植物藤葉,雖然莉茲不知道這是什麼花。但藤葉上頭的花瓣不斷隨著時間在開開合合著。雖然如此她還是在躺椅上找了個中意的位置坐了下去,一邊放鬆享受短暫平緩的和平時光一邊看著眼前的地鼠東晃過去西晃過來。畢竟前一秒鐘她才差點被人當蒼蠅拍死,誰知道下秒鐘會不會有人把她做成沙拉還是水果派什麼的。

「小…..小小姐。」滿頭大汗的地鼠打斷了她的短暫時光。「我找到了,我們的代步工具,妳要不要來…..誇獎誇獎我啊。」

莉茲朝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舉起雙手**自己的眼睛。但手放開後,她看見了一隻長著獨角的動物,有著淺色的皮毛、四隻腳,外型百分之百是一隻中型馬,除了那七彩的毛髮柔順的飄著還閃著彩虹的光輝。牠拉著一個漆得純白的滑雪椅,底下裝了兩根雪橇。

「彩虹小馬馬車!!」莉茲從躺椅上彈了起來。

「嘿,小朋友。冷靜點。」彩虹馬倒退了幾步。「你有點太激動了。」

「你會說話?」莉茲問。

她的目光一直停在眼前的這匹馬,閃亮的鬃毛即使沒風仍飄逸著。彩虹馬甩了甩頭,在原地移動著步伐。彷彿剛剛被嚇得不輕一樣,睜著大眼看著她,莉茲感覺牠的聲音就像吃了塊奶油般的柔順好聽。

「我當然會講話啊,我可是幻獸。」他轉過了頭面向賴特。「她竟然不知道彩虹小馬不等於彩虹獨角獸?這是一種沒禮貌的行為,你也沒告訴她?」

「抱歉小姐…..」莉茲還沒來得及道完歉就被牠打斷了。

「小姐!?你剛叫我小姐?」那匹馬大聲的對她質問。

「是的。」看著眼前這匹有點歇斯底里的馬,莉茲小聲的回答。

彩虹馬皺起了眉頭,像是不能接受這個回答,接著又轉過了頭去好讓自己可以面對賴特。

「賴特,若德.賴特先生。你最好趕緊介紹一下我,告訴這小姐。我,瑞波.胖恩大人是一匹多麼偉大的”雄性”獨角獸,不然你等著吃馬蹄鐵。」

這匹馬的名字叫”瑞波.胖恩”?莉茲的腦袋中不斷在迴盪響著這個名字,要不是眼前的馬氣到頭快冒煙,莉茲一定會笑出來。因為瑞波.胖恩的發音不就是Rainbow Pony彩虹小馬嗎?但她不想情況更糟。好吧,除了賴特臉上印下馬蹄鐵之外。

賴特清了清喉嚨,他非常認真仔細的介紹起獨角獸。可惜他沒發現莉茲因為名字的關係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小小姐,這樣你懂了嗎?」

「恩?...恩恩,懂了。」她回神的說。

聽見回答的胖恩,滿意的挑起了眉毛。「很好,上車吧。」

得到允許的他們踏著大步準備坐上了滑雪椅,在上去之前賴特撇過了頭看著莉茲。「希望我們會有個美好的短暫空中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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